整形美容抖音直播|头部医美主播带货爆雷，两年前订单仍未预约成功，也无法退款

近日，南都记者收到提示，此前在顶级医美主播土豆花式直播间购买的医美项目，在上海当地对接机构上海氧艺星颜医美门诊部（后更名为上海辰山辰辰医美门诊部）无法成功预约，目前上海辰山医美门诊部已停业，无法退款。南都记者查阅天眼查发现，北京、上海、杭州、重庆、广州、深圳辰山医美门诊部的法人为李素萍，李素萍同时为广州、深圳、重庆、杭州辰山医美门诊部的实际控制人，上海辰山辰辰医美门诊部的执行董事。不过，根据美团平台信息，目前，辰山医院在北京、上海、杭州、重庆、深圳的分院均显示为“停业”或“暂时停业”。 虽然广州仍有一家辰山医美门店在营业，但南都记者咨询该门店客服，询问其他门店和广州分店是否也一样。客服回复称“杭州分店需要联系杭州对接人员，如果在直播间购买产品则需要联系主播对接”。不过据知情人士透露，针对辰山医美门店的产品问题，直播间给出的售后选项要么是转院（异地）或给予少量退款，要么是继续等中介退款，但“进展缓慢，中介也没有明确说要等多久”。南都记者发现，类似纠纷并非孤例，各大社交平台上也存在大量关于辰山医美门店的投诉。对此，南都记者联系了土豆网售后客服，但截至发稿，对方尚未回应。

诱导消费者提前注销账户，许多医院随后关闭并拒绝退款

上海消费者晶晶告诉南都记者，2022年1月，她和同事在淘宝直播土豆花式直播间购买了一款8999元的抗衰老白卡，产品对接机构为上海氧艺星颜医美门诊（后更名为上海辰山辰辰医美门诊）。此后受疫情影响，她一直没有预约该项目。但辰山医美门诊客服以提前取消有取消赠品为由，提前劝说她取消该项目，订单状态显示已取消。

照片由线人提供。

图片来自天眼查。

2023年，当晶晶再次去预约辰山医美诊所时，发现已经无法预约了。“我们2023年8、9月份去上海绿地五彩城辰山医美诊所，发现已经彻底关门了。我们问了物业，他们说已经好几个月没交房租了。这时我们一直联系土豆花式直播间客服，对方说退不了钱，钱已经转给辰山了，他们没钱了，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推卸责任的过程。”

当晶晶第一次联系陈珊医美诊所客服要求退款时，对方称可以退款，甚至登记了晶晶的个人信息和银行卡号，但此后一直没有退款。

随后，晶晶联系了土豆花式直播间的售后客服，客服给出了三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转院更换手术”，就是让消费者到其他指定诊所更换其他指定项目；第二个方案是退还主播收到的相应酬劳，退回后不再负责售后。他们还强调“退款金额不大，会按照我们实际收到的酬劳退还，有合同为证”；第三个方案是继续等经纪公司退款，但“进度很慢，经纪公司也没说清楚要等多久”。

土豆花样年华直播间售后客服告诉晶晶，大部分消费者选择转院继续手术，但晶晶不愿意接受这种解决方案，“转院后给的套餐非常不划算，项目价值和我们买卡时完全不一样，而且这种医院我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土豆花样年华售后客服微博也发布关于辰山医美预约及缺货问题的通告，称近期已收到辰山医美预约及缺货问题的反馈，并已成立专门应对小组，每周登记缺货及预约失败情况，通过专门渠道处理。南都记者在直播间联系了土豆花样年华售后客服，但截至发稿，对方暂未回应。

南都记者通过美团了解到，辰山医美在全国多个城市都有分店，但北京、上海、杭州、重庆、深圳等地的分店均显示“停业”或“暂时停业”，广州有一家位于天汇广场igc的辰山医美门店仍在营业。但在小红书平台上，有人自称是广州辰山医美员工，贴出了一份劳动仲裁文书，称自己被拖欠工资多月，法院调解后仍未拿到工资，需要强制执行。

南都记者咨询广州辰山医疗美容门诊部客服，询问他们和其他分店是否是一家公司，客服回答，“杭州分店需要联系杭州联系人，如果在直播间购买的，需要联系主播进行对接。”

在之前的案件中，主播都是先赔偿消费者，然后再向商家追偿。

据了解，土豆花痴是医美领域的顶级主播，微博粉丝数达762.4万。在小红书和微博上，大量消费者在土豆花痴的直播间发布内容称，自己在辰山医美诊所购买的产品无法预约、无法退款。晶晶告诉南都记者，仅她所在的维权群就有200多人。

黑猫投诉平台上也有不少关于辰山医美诊所的投诉，都是无法预约、无法退款等问题，这些消费者通过不同渠道购买，其中就有张林超的直播间、香古莱的直播间。

资深医美从业者刘女士告诉南都记者，近年来医美机构倒闭跑路事件频发，消费者维权退款难度很大，如果消费者想要退款，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主播寻求赔偿。“这个行业以前也发生过类似案例，最后的解决办法是主播先把钱付了，因为主播可以找别人。杭州就有一位（医美）主播损失了几千万元，主播把钱付给消费者后，主播再跟医院交涉，医院再赔偿主播损失。”

直播间售卖的商品出现问题后，主播先垫付赔偿金额给消费者，再由主播追责，这在过去几起重大主播倒闭事件后，已经成为惯常做法。此前，疯狂小杨格和东方臻选推广的“宇慧园美菜扣肉”的生产商，就被315晚会曝光使用槽头肉。东方臻选和疯狂小杨格所在的MCN三羊网相继发布声明，称将以垫付、全额退款的方式，坚决追责生产商。

不过从土豆花样年给菁菁提供的售后方案来看，土豆花样年不愿意垫付全额退款，只愿意退还主播收到的相应酬劳，退货后将不再负责售后，并强调“退款金额不大，会按照我们实际收到的酬劳退还，有合同为证。”

刘先生透露，医美主播一般获得的报酬是场费加佣金，佣金不会超过30%。因此，如果按照这个方案退款，只能退给消费者很少一部分。

广东和邦律师事务所律师肖金阳对南都记者表示，消费者通过网络交易平台购买商品或者接受服务，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可以要求销售者或者服务者赔偿。如果网络交易平台提供者不能提供销售者或者服务者的真实名称、地址和有效联系方式，消费者也可以要求网络交易平台提供者赔偿；如果网络交易平台提供者作出对消费者更为有利的承诺，应当履行承诺。如果直播间主播在推广商品或者服务时存在欺诈行为，受骗的消费者还可以要求惩罚性赔偿。

医美直播合规性受质疑，各平台开始收紧

医美直播的合规性问题一直存在质疑。肖金阳指出，医美属于医疗活动，国家法律对医疗广告有明确规定，禁止以各种形式违法、变相发布医疗、药品、医疗器械等广告。“医美广告广告主必须依法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方可发布或者委托发布医美广告；广告主必须依法取得《医美广告审查证书》方可发布医美广告；设计、制作、代理、发布医美广告的广告经营者和广告主必须依法查验《医美广告审查证书》，严格按照核准的内容进行发布。”

医美主播进行直播卖货时，有没有《医药广告审查合格证》？今年2月，中国整形美容协会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于昆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表示：“医美直播不可能取得《医药广告审查合格证》，目前医美直播中进行的所谓“卖货”行为，均涉嫌违法发布医药广告。”根据《医药广告管理办法》，医药广告内容限于以下八项：（一）医疗机构名称；（二）医疗机构地址；（三）所有制形式；（四）医疗机构类型；（五）诊疗对象；（六）床位数量；（七）诊疗时间；（八）联系电话。但目前医美直播明显与《医药广告审查合格证》内容不符，医美直播中的主播不会提及这八项。 因为，就卖货而言，这八项是没用的，相反，直播间里还存在大量夸大其词、毫无根据的虚假宣传、直播下单、价格欺诈等欺骗、误导求美者的行为。”

今年以来，各大直播平台也纷纷加强对医美直播的监管，南都记者在微博、淘宝、抖音等平台搜索医美内容，已看不到相关直播间。

刘女士告诉南都记者，医美直播的特点就是通过低价吸引客户，然后进行客户二次开发。“主播会把价格压得很低，医院可能会亏本。客户到了医院之后，赌一把就是让客户去买其他的东西。”因此，刘女士也同意停止医美直播的做法。“主播压低价格，医院很可能会为了成本而铤而走险，比如给客户换药。”

刘先生表示，近几年竞争激烈，倒闭跑路的医美医院不在少数。“医美医院本身没有流量、没有产品、没有医生，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做，没有核心竞争力和门槛，真正赚钱的是上游厂家。所以千万不要往医美医院充值，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现金流就断了。”

晶晶向南都记者展示，2022年的下单平台是淘宝。她告诉南都记者，土豆花式此前的医美直播都是靠微博带动，在淘宝上下单。当时她下单的店铺是“饿了么医美”，但现在这个店铺已经搜不到了，点击进去就会进入天猫医美界面。

不过南都记者注意到，今年1月，土豆花样年就在另一微博账号上宣传其医美直播，并称“目前直播间已经不能发链接，就算正常直播，也要按照视频教程方式拍摄。过完年后，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方便大家。”

从宣传内容看，售卖的产品依然是超声刀、黄金微针、欧诗星等医美项目，但无法在直播间内发布链接，而是通过私信发链接、群发链接等方式变相直播售卖。

南都记者向微博询问医美产品直播是否已全面禁止，但截至发稿时，对方尚未正面回应。

撰文：南方都市报记者 王晨晨